第五章
后来我们都哭了II·废墟 by 夏七夕
2018-5-26 06:02
第五章 裂痕
【1】想得美,要色诱轮不到你。
我把双娱第一系列的文案提交给了蒋言。
蒋言看到文案赞不绝口,他说,果然独树一帜的人就会做出独树一帜的方案。我喜欢。
我白了他一眼,这不废话吗?这可是我带着组员没日没夜熬了个把月的成绩,他要不满意,我当场就把他给解决了。不过我听到蒋言夸奖也没多高兴,因为我知道,创意就是创意,创意执行出来的效果和结果,才是真正的实力。
蒋言可能很少看到我得到夸奖不臭屁。所以他特诧异地问我,怎么了,最近出什么事了吗?
我说,你想多了,要做大事的人,以后得正经一点儿。
蒋言笑了,他说,那你先去买几套正经的衣服吧,你瞅你整天穿的,T恤、牛仔裤、球鞋,跟刚出校门的丫头片子似的,啊不,现在人家刚出校门的小丫头也知道先给自己添置职业装,怎么你就没点儿觉悟?
我跟蒋言贫,我说,你刚还说我独树一帜呢,这会儿就嫌我丢人了。再说,我这人天生丽质,不想做偶像派了,就让我安安静静做一个低调的实力派吧。
蒋言笑了,他说,别美了,我们偶像派压根儿没你这么号人。说正经的,你下午回去换身衣服,我晚上接你吃饭。
我说,跟你吃饭我还用换衣服?
蒋言白了我一眼,跟出版局的那帮子人,我们这套书出版局卡得紧,所以吃饭走动走动。
我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蒋言,你要派我出去色诱?
蒋言特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,想得美,要色诱也轮不到你。
这我就放心了,我说,行,待会儿我回去换衣服。
蒋言说,顺便化个妆,别骑你的激光炮车了,我到时去接你。
蒋言管我的大宝马叫激光炮,他觉得壮观,像个炮弹。也不知道什么破比喻,难听死了。
不过走出蒋言办公室的门我才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,什么叫色诱也轮不到我,我刚刚听了还挺高兴。
我这破智商……
中午下班,我买了外卖直奔米楚公寓里,米楚还没睡醒,我把她打起来,我说,去衣柜里给我找套正经的职业装穿。
米楚爬起来懒洋洋地说,你这属于病急乱投医,护士装、空姐装、兔女郎装你要吗,我这里应有尽有,就是没职业装,职业装你应该去找千寻啊。
噢。我一拍脑袋,那你赶紧吃饭,吃完我们去找她。
米楚爬起来拿了块鸡翅咬在嘴里说,出门去找千寻,我干吗还吃快餐啊,我要去找她请我吃大餐。这家伙现在月薪这么高,不宰她宰谁?
我白了她一眼,浪费可耻。
米楚推着我出门,我随口问她,千寻月薪多少。
米楚说,起码两三万。
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,两三万!我的四五倍啊!我羡慕地嗷嗷叫,做总经理特助为何这么多钱,超出我的预料。
米楚说,这我就不知道了,不过见她这几次,我看到她穿的衣服背的包都挺名贵,绝不是普通的小白领,怎么说也得金领。
我顿时对千寻充满深深的敬意,在我还匍匐挣扎在温饱线上时,她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开始锦衣玉食了。所以我决定跟上米楚的决定,去宰她。
我跟米楚把千寻带到市里最好的饭店,轰轰烈烈地宰了她一顿。
结账时,我跟千寻说明来意,准备接下来去她衣橱搜刮一番。
对了,你家在哪儿来着?我问千寻,回来这么久,都不知道你住哪儿。
千寻说,万融国际。
我靠,米楚一听就感慨了起来,有钱人。听说好多明星都住万融国际。你们做娱乐的也太有钱了!你说实话,你到底年薪多少,竟然买万融国际!
千寻说,我哪儿买得起,租的,公司承担大部分租金,没办法,我沾了总经理的光,他住万融,为了他二十四小时呼叫方便,我只能离他近点儿。
走,带我们去开开眼。米楚说。
行。
米楚开着小跑,一路又把我们载到万融国际。
到门口时,千寻神色诡异地摸了会儿包,然后特绝望地看着我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果然,我还没开口,千寻直接承认了错误,她说,我对不起你们,我……我把钥匙丢公司了……我跟米楚扑上去,一人给了她一拳,真是蠢货。
我们大老远跑来,竟然连家门都进不了,只得在外面观赏了下气派辉煌的小区跟面无表情的门卫,真是浪费感情。
千寻特不好意思,所以带我们到小区门口附带的万融商场里,指着豪华的一层楼说,你去选衣服,选好我送你。
米楚说,你也送我送我。
千寻摇了摇手指,送她俩字,休想。
我们逛了一会儿,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千寻说送我衣服时,恨不得把牙咬碎,我还琢磨着不就让你放点儿血吗,但我看了看标签价格发现,这放完血够千寻哭一个月的,这里没一件衣服下五位数。
这要以前跟苏冽逛,她让我选,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地就会宰她一顿。
但千寻,我总觉得她跟我一样都是平凡家庭出身,赚钱不容易。不过现在想想苏冽更不容易,她连家都没有,只一个人在外打拼。
以前我大概习惯了苏冽对我好,花起她的钱毫无顾忌,她一直像个姐姐一样照顾我,不管我看中什么只要在她面前提一嘴,第二天一保送我面前。
这样想着,我特心酸。
一直都是苏冽拼命地对我好,我却跟没事人似的享受,从来没回报过她。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,是不是有一群新朋友围绕着她,那群新朋友肯定不像我们这么没心没肺吧。所以她忘了我们,不再回来。
我一个人在心里忧伤了一下,没敢告诉米楚跟千寻,她们比我更不知道苏冽的行踪,我不想在此刻提伤感的事,然后大家又长吁短叹。
最终,我在一个店里挑了件便宜点儿的套装,不过价格也赶超我俩月工资,我觉得心疼。
米楚说,心疼个屁,就当千寻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,反正你也要生日了。
千寻说,对,你要生日了,既然是生日礼物,那你放回去,我允许你挑件更贵的。
我一恍惚,我都忘记了自己生日。
我说,行了,这件我就很满意了。
米楚说,选完衣服也得有鞋子配,走,上楼挑鞋,我也提前把生日礼物送了。我刚张嘴准备拒绝呢,米楚就说,别推脱,我生日你得还我礼物。
我们迅速买好了衣服鞋子,拎着这两件我觉得自己怀揣着几万人民币,手都是抖的。米楚说瞅你没出息的,淡定淡定。
我们正说说笑笑,经过一家店时,导购员突然笑容满面地叫住千寻,阮小姐,我们店里来了很多新款,不进来看看吗?
下次吧。千寻冷淡回应。
米楚扫了眼店牌跳了起来,她说,阮千寻,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被包养了,这个牌子里面的衣服基本全是高级定制,刚刚人家喊你那姿态多常客啊,你快给我解释解释。
千寻白了米楚一眼,她说,你想象力也忒丰富了。我只是会替电视台经常来拿衣服罢了。
噢。米楚假装失落,我还以为自己多了一个富婆朋友。
我们口干舌燥地找了个地方喝饮料,千寻顺手开始打电话,她说,我下午干脆也翘班好了,好久没陪你们折腾了。米楚向她竖了大拇指,够义气。
喝完饮料,千寻直接把我们带到了美容院,我们仨并排在那儿装挺尸做美容。
躺下去时还一脸菜色,起来后我觉得自己跟重新投了个胎一样容光满面。然后他们给我化了个淡妆,换上新买的套装。
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。我舒服地叹了口气,回来后从来没这么轻松过。坐在美容院喝着营养粥,我给蒋言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接我。
蒋言那边乱七八糟的声音,他说,我今天不能陪你们去了,我们大老板回来了,我得去机场接他。
我说,啊?那我还去不去啊?
去啊,你当然得去,蒋言说,我已经跟安慕楚说了,他待会儿去接你。
什么?我震惊,安慕楚?我为什么跟他一起去?
因为这是我们跟双娱的合作,凭双娱的影响力,他一起去当然万无一失。不说了,我把你电话给他。拜拜。
“嘟嘟”一阵忙音,我郁闷地看着米楚跟千寻。
怎么了?米楚问。
我咬牙切齿,蒋言不去了,让我跟安慕楚那个禽兽一起去。
对了,米楚说,我一直忘问你,你跟安慕楚有什么深仇大恨,怎么提起他就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,上次在酒吧还闹那么一出。
千寻哈哈大笑起来,她迅速地把我跟安慕楚的事情跟米楚分享了下。
然后,米楚也不厚道地笑了起来,她说,哎哟,林洛施,你果然是个人才,也就你碰到青年才俊会这么下狠手。
我没理她们,因为就在这时我手机响了。
【2】你这就跟康熙微服私访一样,享受穿上龙袍那一瞬间的快感。
我一看手机上冤大头三个字蹦来蹦去,我就觉得自己钱包隐隐作痛。
我不敢不接电话,所以我礼貌接起说,喂,你好。
你在哪里?安慕楚问。
万融商场。
站那里别动,我十分钟到门口。
我还没来得及应声,电话就挂了。我看着电话更郁闷了,我真的要跟他一起去赴宴?米楚跟千寻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嘲笑我,我白了她们一眼,两个没义气的。
最后我认命说,走吧,安慕楚马上到,我得去门口等他。
我们到门口没多久,安慕楚就到了。他又换了辆车,跟上次一模一样的颜色,不过跑车换成了SUV,我怀疑他那辆车会自动变身。我跟米楚说这个,米楚说,蠢货,同系列。不过转眼又说,安慕楚也变态,见过收集衣服不同颜色各一件的,没见过买车买同系列同颜色车各一款的。
说完,米楚热情洋溢地去跟安慕楚打招呼了,千寻也笑容可掬地向上司问了好。我蹦上车,还没来得及冲她们挥手,车就咆哮着冲出去了。
我翻了个白眼,至于这么急吗?然后我满车开始找安全带。
安慕楚问我,刚刚那俩都是你朋友?
我边拉安全带边说,是啊,我们高中就认识,一起玩了好多年,你喜欢哪个,我帮你介绍下。
其实,我就那么随口一说,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姐妹真介绍给这个衣冠禽兽。谁知道我说完安慕楚“哧”的一声笑了。我就不高兴了,我说,你什么意思,觉得我朋友配不上你?
没有。安慕楚说,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。
我懒得再理安慕楚,还好车里放着电台,也没那么尴尬。
这两年写书经常会熬夜,而且因为一个人住,我常常开灯睡不着,关灯觉得恐惧,常失眠。
所以,我养成了一个坏毛病,在房子里睡,就会很难眠。但在外面但凡逮着机会,就能很快睡着。
所以,我坐车上听着歌,不知不觉又睡着了。
再醒来时,已经到了。安慕楚把我喊醒,一脸嫌弃地看着我,下车。
噢,我迷迷糊糊起身准备下车,但刚站起身就被扯了回去。哎哟,我低头一看,发现安全带还没解。我手忙脚乱去解安全带,但越乱越出事,我摁了半天安全带都不弹开。
我喊住已经下车的安慕楚,你……这安全带为什么解不开?
安慕楚绕到我车门边,打开车门探过身,轻轻一摁,安全带竟然应声而开!
安慕楚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跟我故意对他图谋不轨似的。我简直无法解释的心塞,我刚刚明明摁的是同一个位置!有钱人的车连安全带都这么看人下菜!
做娱乐比做出版牛逼,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。
所以席间,我觉得出版局那帮子人对安慕楚又客气又高傲,跟终于有机会跟大牌接触,现在大牌又要看他们脸色的那种心态一样。
开始,我挺怕安慕楚摆出他那万年扑克脸给人家看,但我发现他只是冲我一人扑克脸而已。人家交际能力绝对要发十朵大红花,既能听别人意见,又能把在场每个人都照顾到。
我突然想起上次在中岛他跟我说的那句话,他说,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大爷的,每个人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。
我当时不信,我觉得他一看起来就像是家境优越的富二代少爷,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,但现在我信了,我觉得安慕楚好像是真的凭自己的能力拥有今天的成就的。
出版局那帮子人在外面应酬多了,喝白酒跟喝矿泉水似的。安慕楚喝了一杯后,就放那里没动了。那帮人怎么能放过他,拼命劝。有个领导模样的人笑里藏刀道,安总可得喝一杯啊,我们谈事情,最讲究的就是诚意,安总别光说不练啊。
安慕楚笑了笑说,事做成了,不是比酒更有诚意吗?
领导生硬地赔笑,那是那是。不过领导不劝了下面的人又开始挨个儿来劝。我都有点儿不耐烦了。
转眼看安慕楚,却发现他手放在胳膊上轻轻摩擦。我看到他挽起的袖子边,一片可疑的红。
对于酒精过敏的人来说,我太熟悉那片红了。
我震惊得差点儿把舌头咬下来,虽然不确定,但看安慕楚坚决不再喝的态度,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他酒精过敏。为了以防万一,我飞速拦下了冲安慕楚而来的那些酒杯。
我冲那个领导大叔笑靥如花道,兰总,这是我们概念第一次跟双娱合作,还请在座各位出版大佬多给机会。安总今晚还要飞外地考察工作,我先代表概念跟几位喝一杯吧。
那帮人看到我一姑娘上阵了,个个都精神了。
于是,你一杯他一杯开始敬我。我边喝心里边骂,这帮子人都是禽兽,连怜香惜玉都不懂,对一姑娘下狠手。不过想想又觉得悲哀,在职场上,没有人把女人当女人,只有对手和同谋。大家都知道,带出去喝酒的必定是人精,能喝。所以一个劲儿地灌。而且这帮人不喝啤的,只喝白的。
虽然,我在美容院喝了碗粥垫底,但也经不住他们这么灌。
我觉得刚喝的,没一斤也有八两,我喝白的向来没啤的撑得久。
所以,没多久我就觉得胃里跟有火在烧似的,我知道我得先把喝进去的吐出来,才能接着跟他们喝。我站起来说,各位先喝,我去个洗手间。
以前,很多朋友都觉得我基本没喝醉过。其实我不是没喝醉,我每次喝到差不多酒量时,我都会去卫生间,把刚喝的全部吐出来,然后再回去接着喝。
我从卫生间吐完后,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心理准备。
但我回包厢后,看到面前已经放了一碗汤。
那个兰总冲我特和蔼地笑了笑说,小林啊,快坐下来吃点儿,刚刚我们太疏忽了,忘记你小姑娘还没吃东西,安总已经帮你点好了汤,快喝点儿。
我坐下后,看了安慕楚一眼,安慕楚不动声色地喝着他的汤。
兰总又呵呵笑道,我们都是做文化的,不会像那些生意人一样,在酒桌上猛喝,大家尽兴,尽兴就好。他身边的人也唯唯诺诺地打起了圆场,跟刚刚撩起膀子灌我的人不是他们似的。
而且,刚刚进来时,那帮子人态度客气里还摆着点儿架子,这会儿我觉得他们跟安慕楚说话跟孙子似的。本来觉得挺难缠的一桌鸿门宴,最后竟然轻松收场。
吃完饭,把那帮禽兽送走,我问安慕楚,我出去时你跟他们说了什么,为什么他们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
安慕楚笑了下,没理我。
装什么深沉,不说就不说,谁稀罕听。我冲天翻了个白眼,转身就准备走。
安慕楚一把拉住我,你去哪儿呢?
回家。
我送你。
不用了。我一想到一路还要忍受安慕楚的扑克脸,干脆地拒绝了,这里有地铁站。
安慕楚没理我,直接拉着我胳膊粗暴地把我扭到了车上。他说,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没点儿防范意识。我答应了蒋言把你送回去,走吧。
野蛮人。我用安慕楚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,他没理我,顿时显得我特幼稚。
车没开多久,我看到一药房。我立刻喊安慕楚停车。
安慕楚停下来,疑惑地看我,我说等下,抬脚准备冲下车。
安慕楚又扭住我,你又干吗?
我白了他一眼甩开,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,动不动就把我当犯人扭住,我去买药!
我跑到药房买了以前吃过疗效挺好的抗过敏药和矿泉水丢给安慕楚。安慕楚问,什么?
我说,这是我以前酒精过敏时用的药。
安慕楚把药放一边,嘴硬道,谁说我酒精过敏。
……
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,我也懒得伺候,冷哼一声,我只是说这药好用,给你介绍下,你要是有兄弟朋友什么的酒精过敏,你可以跟他们介绍下。
安慕楚没吭声。
不知道为什么,我知道了他过敏后,跟掌握了他一个不为人知的缺点似的,对他宽容了不少。
他沉默了会儿,估计觉得刚刚对我态度太恶劣了,没话找话问我,你好像很喜欢喝酒?
我说,没错,我是喜欢喝酒,但我不喜欢被人灌酒。
说完,我拿眼珠乜斜他,想到上次在酒吧他跟他那白毛弟弟联手灌我酒的事儿。估计安慕楚也想到了,话都不敢说了。
我大度地不跟他计较,不过我突然想起他那个白毛弟弟最近经常出没在酒吧,跟在米楚身后打转,看到我也挺热情,姐啊姐地喊着,跟我们俩关系多瓷实似的,一眼就知道他对米楚没安好心。
我问安慕楚,上次在酒吧那个白毛小青年是你亲弟弟?虽然你俩秉性挺像的,但长得不太像。
安慕楚斜我一眼,别绕着弯骂人。什么白毛小青年,他叫卓鹤。他是我一叔叔的儿子,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。他爸跟我爸关系特好。
停顿了下,安慕楚说,你不是刚问我今晚跟那帮子人说了什么吗?其实也没什么,我只是跟他们报了卓鹤爸爸的名字。他爸在出版局。
啊?你说白毛……不,卓鹤他爹是做文化的。
嗯。安慕楚点了点头。
我瞬间觉得特玄幻,就卓鹤染那一头白发,说他爹是黑社会我信,说他爹做文化的,我只能说人不可貌相……我想了想,不对啊,要是他爹这么牛,我们为什么要吃今晚这顿饭。
安慕楚白了我一眼,特正派地说,我不喜欢走后门。
嘁,我撇嘴,那你干吗还跟他们公布你叔叔名字,你这就跟康熙微服私访一样,享受穿上龙袍那一瞬间的快感。
安慕楚白了我一眼特气愤,好心没好报。
我琢磨了一路,下车时我特小心翼翼地问他,你的意思是……你其实是担心我被灌趴下,才报卓鹤爸爸的名字对吧?
安慕楚说,下车,我只是不想送一个喝醉的女的回家,很丑。
我……再也不想理他,一挥手,你回去吧。
安慕楚说,噢,那不能,我还得去机场赶飞机嘛。
啊?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才发现他一脸的揶揄,我突然想到这不是刚在酒桌上我糊弄那帮人时说的借口嘛,我那时不是帮他吗!浑蛋!
然后,我看到安慕楚突然笑了。
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安慕楚笑,虽然在酒桌上他也对别人笑,但那种笑容客套疏离。以前在中岛我看到他对他的女伴笑,也笑得漫不经心的。我一直觉得安慕楚是个挺冷酷的人,所以我看到他笑时完全呆住了。我发现,很多男人发自内心笑的时候都特别像一个小孩儿,比方说蒋言,比方说陆齐铭,还有眼前的安慕楚。
一时间我头脑一热,对安慕楚脱口而出,你笑起来好看多了,比国宝都有亲和力。
说完,我就拉开车门冲下去了,我怕安慕楚反应过来揍我。
不过安慕楚没跟我计较,只是瞬间又恢复了酷酷的,掉转车头走了,这人真无趣。
【3】这就是曾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的结果。
待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后,我才转过头,一步步走到楼下熟悉的白车前。
刚刚在安慕楚车上,我就看到了这辆车,它依旧没有开灯也没有熄火。
我知道有的事情避无可避,不如勇敢面对。
我站在黑暗的玻璃窗前,我知道他能看到我。果然,很快车门打开了,陆齐铭从车里走了出来。
我问,你怎么在这里?
陆齐铭挺生涩地笑了下,路过这里过来看下你。
噢。
我不知道说些什么,陆齐铭也没说话,我们就这样相对站立了一会儿。
陆齐铭忽然问我,你喝了酒?
嗯。我点头。
陆齐铭转身准备开车门,我去给你买奶茶。
别。我伸手想拉他,伸到一半停在了空气里。
以前我喝了酒装矫情,总爱哼着陆齐铭去帮我买奶茶,其实我也不是多爱喝,就是享受这份宠爱。
但现在,我跟陆齐铭说,别,我不爱喝奶茶了。
陆齐铭身形一顿,他转过身,用一种挺安静挺忧伤的眼神看着我,然后跟我说,那你快上去休息吧。
那一刻,大概因为酒精关系,我也变得特别忧伤。
我想起以前陆齐铭送我回家,把我送到家门口都是一送再送。我老爱赖着他,想跟他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。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说不完的话,就算没话可说,牵着他的手走一段都能高兴好半天。有时天凉或者天热,他都会心疼我让我早点儿回去休息,每次我都冲他发脾气,觉得他是想早点儿摆脱我,不像我爱他那样爱我,所以才不在乎跟我的独处。
陆齐铭一点儿都不怕我的无理取闹,每次他都会摸摸我的头,温柔地说一句,好了,乖。我就能立刻安静下来了,听话地点头,转身,早点儿回家。
如今,我再也不像当年那般任性了,也不会再像当年那般赖着他了。
对于他客套般的“你快上去休息吧”,我只是心酸地应了一句,哎,你也早点儿回去。
嗯。陆齐铭应着,却站在原地没动,他说,我看你上去。
又是一句与从前一样的话。
我们明明站在从前的场景里,说着与从前同样的话,可两个人的咫尺距离,却像隔了整个天涯。
我没再跟他推让,转身迈脚朝电梯口走去,走到门口时我转头喊他,齐铭。
陆齐铭快速地抬起头,那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类似希望的东西。
我突然有些不忍心,但我依旧咬了咬唇,狠心道,你以后……别来了。
我看到陆齐铭眼里那团小火苗熄灭了。
他没有回答,也没有吭声,像一个固执小孩儿一样站在原地不说话。
我转身回家了。
回家后,我照例在窗边坐下,看着陆齐铭仍站在原地,掏出一支烟点燃。
以前陆齐铭没这么爱抽烟,他不让我抽,所以他以身作则,自己也不抽。但现在看着他站在树影里,身影寥落地抽着烟。
我特别难过,难过我们已经没了关系。难过我连句“少抽点儿”这样类似与朋友的关怀都不能言说。
我们回不去了,这固然可悲,可比回不去更可悲的是过不去。我忘不了你,不能和你在一起,也不愿意和除你之外的人在一起。
或许这就是曾奋不顾身去爱一个人的结果。
【4】明眼人都知道,这对蒋言是降职。
第二天,我到公司本想就昨天蒋言抛下我这个事跟他算账。
但我刚到公司,虞美人特神秘地把我拉到了一旁。
她说,大老板回来了。
我说,你怎么知道。
虞美人冲蒋言办公室努努嘴,我刚看到了,他一来就喊蒋总和唐总过去训话了。
我问她,大老板长什么样。虞美人笑得一脸蒙眬,你待会儿就知道了。
我对大老板的样子很好奇,概念是他开的,但他从来没露过面,我们也是从蒋言嘴里知道,概念幕后老板另有其人。
我记得前几年我知道时还挺纳闷,按蒋言的家世,根本没必要给别人打工。苏冽跟我说,蒋言年轻的时候是小愤青,跟家里闹翻,特幼稚地离家出走,一小书店老板收留了他,让他在书店帮着卖书。那就是现在的大老板,那时他还是个小老板,辛辛苦苦卖书,却心怀着做文化公司的梦想。蒋言这人别看平时冷得跟冰块似的,其实他内心比岩浆都热。受人滴水之恩,必以一爱琴海相报。那时蒋言被那个心怀梦想的小老板感动了,于是他决定跟他一起实现他的梦想,也为了报答小老板对他的收留之恩吧。
这几年,概念发展势头格外迅猛,从几年前小作坊式的工作室,真的发展成了大公司,而且在行内首屈一指。
开始我以为,发展这么好,蒋言这个创始人怎么也得占一部分股份。但后来我才发现,蒋言完全没想过分一杯羹,他就老实地拿着一份固定工资,兢兢业业地上班下班、批文件。
所以,对大老板我一直都有很大的好奇,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蒋言为他肝脑涂地。很快,我见到了他。
开完例行早会没多大一会儿,大老板又召集全体员工开了个大会。
不但是我,我觉得全公司的人眼珠都快掉下来了。
大老板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霸道帅气酷总裁,也不是行内常见的文化人的形象。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,长得跟黑道收保护费的似的,巨大的一啤酒肚,系着LV的皮带。一身上下的衣服都是名牌,每个LOGO大得闪瞎人眼。
他冲大家挺热情地打了招呼,然后宣布了两件事。
第一件事,早会不能只在公司开文化分享会,要走出公司去开,要调整士气。起初我们还好奇开什么会调整士气,然后大老板放了个短片,台下顿时鸦雀无声。因为公司楼下有家理发店,经常开大老板这种所谓的调整士气大会。大家一起跑步,边跑边喊公司口号。
大家本身觉得这件事已经不能接受了,但大老板又宣布了第二件事,这下公司上下集体震惊。大老板说,他知道了公司最近和双娱达成合作的计划,非常开心。这么重要的事,他觉得不能单单成立个组就可以了。所以他宣布,公司再分出一拨人给蒋言,让蒋言专门成立一个娱乐部门,带领大家一起搞新部门。而原来的部门,就由副总唐琳琳负责。
这个消息一出,大家立刻疯了。我看了看台边坐在大老板身边的蒋言跟唐琳琳,蒋言不动声色,仿佛大老板宣布的事事不关己。唐琳琳面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喜色。
明眼人都知道,这对蒋言是降职啊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但我觉得挺愤怒。
我都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理儿,怎么大老板飞黄腾达了就釜底抽薪。
开完会大老板又指导了下工作,也就是唐琳琳带着他在整个公司转了转,然后他开着车飞一般走了。
他走了后,私下的小群里立刻开始跳了起来,大家都在心有戚戚地议论。现在蒋言是不是下去了,公司真正掌事的就是唐琳琳了。
我没管他们在议论什么,我不能现在去蒋言办公室找他。
我在Q上弹他,我说怎么回事,为什么要让你重新单独成立部门。这个公司都是你一手创立的,凭什么现在公司好了,就把你划分到荒地上让你去开垦。
蒋言说,原来你一直觉得我在让你开垦荒地。
我急了,我说不是,你明白我在说什么。你一个总编,兼管娱乐部门轻轻松松啊,为什么现在把你单独调过来,这不是明摆着降你职吗?
蒋言说,不关大老板的事,这是上面的决定。
我问,什么意思?公司最大的不就是大老板吗?上面是谁?
蒋言说,以后你就知道了。
我不知道蒋言说的以后是多久以后,但很快公司风向已经差不多转明确了,虽然公司是蒋言一手创立的,但有部分人已经分清局势站队了。蒋言和唐琳琳各一半。
我跟蒋言说这个事,蒋言笑了,他说,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。
中午的时候,我本想喊蒋言去吃饭,安慰下他受伤的心灵。
但蒋言匆匆一人出去了,不会是找个地方哭去了吧?我怕蒋言一人难受,尾随着他出去了。
蒋言一路去了街对面的咖啡馆,我刚准备跟进门,从玻璃门外看到安慕楚在里面卡座区向他招手。
安慕楚为什么会在?蒋言竟然约了安慕楚?两个人看起来怎么一副颇熟络的样子,没听蒋言说过他跟安慕楚认识啊……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咖啡厅,鬼使神差地在他们旁边的那个卡座坐下。
其实我不是偷听,我就是来这里吃饭,来这里吃饭。我安慰自己。
我刚坐下,服务员上来问点单,我迅速地浏览了菜单,点了个简单的意粉,然后专注地听起了旁边的谈话。
蒋言问安慕楚,昨天的事进行得顺利吗?
安慕楚哼了声,你不去那帮子人拼命灌我酒。
林洛施不是去了吗?蒋言说。
那我也不能让一姑娘不停给我挡酒。
终于懂得怜香惜玉了。
你给我的那块是玉吗?
蒋言笑了,他说,你无聊不无聊,总跟一姑娘较劲儿。
安慕楚说,别怪我没提醒你,这姑娘你哪儿找来的,我觉得挺不简单的。
怎么了?
我看她周围除了你,给她鞍前马后的挺多。
得了吧,蒋言说,林洛施在这座城市就没几个朋友,还鞍前马后……安慕楚说,光我亲眼看到的都有俩。
蒋言说,有个是她哥,另一个我猜是她前男友。你别乱揣测了,林洛施不是一个随便的女生,她挺简单热忱的,没心眼儿。她从学校刚出来就在概念工作了。
噢?安慕楚疑问,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?
蒋言说,前几年她遭遇了点事,当时我怕她在这里熬不住,把她派到了外面学习,这不刚回来。
怪不得你就对她委以重任。安慕楚说,我说我跟你谈妥的两家合作这么好的事,怎么落她头上去了。
不是好事落她头上,蒋言接口道,我是觉得这事只有她能办成,她是个做事特别认真的人,而且年轻有冲劲。
嘁……有这么好吗?好得你一直在夸她。
蒋言说,你跟她处处看就知道了,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我不知道,但我觉得她就是个横冲直撞的小女孩儿,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坏心,我怕她身边没人护着会吃亏。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着。不是,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了?
安慕楚说,怕你被人骗。行了,昨晚那帮子人烦,我不得不报了我叔的名字,你算欠我一顿啊。
蒋言笑道,这顿请你。
我本来是来盯蒋言的,谁知道他们说了我一通。我牙痒痒地听着,恨不得扑上去给安慕楚一顿拳,他竟然无耻地在蒋言面前诋毁我。亏我还觉得他人其实也有优点。
不过蒋言说的话让我觉得感动。
我一直都知道蒋言对我好,那种好,不带有任何男女私情,就是那种哥哥对妹妹一样的温情。这让我觉得窝心。
有时,上帝从你生命里夺走一些东西,必以相应的来馈赠。
【5】唐琳琳这人阴险的很,你小心点。
蒋言这人什么话都喜欢埋心里。
坐在迷失,我跟米楚感慨着公司最近一堆破事。米楚挺意外,她说,你们大老板以前都没管过公司,只管坐那儿收钱就行了,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。
我说,我也不知道。反正我对这个大老板挺失望。开始我以为蒋言尊重的人,必定有过人之处。现在看来,我觉得收留蒋言应该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光宗耀祖的事。
米楚笑了,她说,怎么一逮着蒋言的事你就这么刻薄。
我说,不是我刻薄,你没见最近唐琳琳在公司作威作福的样儿,以前开会她都站蒋言身后,特别低眉顺眼。现在开会就听她一人在那儿挥斥方遒呢。而且她给自己配了仨助理,她当自己是女王啊。
你们大老板跟唐琳琳以前认识吗?
不知道。
那为什么回来就升了她?虽然她是副总,但你不是说你们老板没管过公司吗,怎么你说得好像他们很熟的样子。
对噢。我被米楚说得也瞬间警觉起来,回想大老板从回来到现在对唐琳琳的态度,哪儿像对待一个陌生的新员工,我怎么就没注意呢?
米楚说,唐琳琳这人阴险得很,你小心点儿。
我说,我倒还好。一无名小卒,她不会太为难我。最可怜的是蒋言,要是苏冽在就好了。蒋言不高兴时,苏冽还能套套他的话。
说完,我愣了下,我又无知觉地提起了苏冽。忽然发现自己顺嘴跟米楚提起了苏冽,我挺少跟米楚提苏冽,因为我知道苏冽走后米楚也哭了很久,虽然之前她因为苏冽跟自己爸爸在一起,狠狠给了苏冽一巴掌。但我知道,她后来其实挺后悔的,苏冽那时也伤透了心,走得很决绝,到现在都不回来,所以我一直挺怕给米楚心里增加愧疚感。
米楚也愣了下,她说,你很想苏冽?
我想了想,诚恳地点了点头。我说,米楚,我一直都觉得我俩像两朵相依为命的花,自以为很牛逼,不怕风吹雨打,不怕电闪雷鸣,张牙舞爪地生存着。可后来有一天我一抬头,我发现,我们之所以能自由自在地横行霸道,免受外界伤害,那是因为头上罩着玻璃花房呢。苏冽就是那个玻璃花房。以前她在时我不觉得,后来她走了我才发现,其实这些年,我们两个看着跟小钢炮似的无惧无畏,那是因为我们有什么事,一去找苏冽她就会替我们摆平。不管大事小事鸡毛蒜皮的事,苏冽从来二话不说,把我们放首位。我觉得感动。
米楚没有说话,我问她,你想苏冽吗?
米楚点头,抽了一口烟说,我很想很想以前的她。
那时,我只以为,米楚说的不过是对以往时光的缅怀,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,原来那时她便料到了后来长长时光里,我们的沧海桑田。
我跟米楚正坐着悲春伤秋呢,苏扬跟虞美人走了进来。
他俩近来经常出双入对,不过今天跨时代的,苏扬牵着虞美人的手。
米楚说,这么快就背着我们暗度陈仓了?
我也跟虞美人开玩笑道,我以后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,嫂子?
虞美人羞涩地低下头,伸手掐了我一把。苏扬笑得跟个傻子一样,他说,给你们宣布件喜事,今天起,我有女朋友了。
嘁。米楚鄙视苏扬,宣布众所周知的事算什么,有本事你宣布点儿我们不知道的。
我看着苏扬跟虞美人的脸觉得特别开心,我觉得这是我回来第一次感觉到幸福。虽然是别人的幸福,不,不是别人,是我亲生哥哥的幸福。
我正感动呢,米楚突然问,对了蠢货,过几天到你生日了,二十四岁,准备怎么过呢?
啊?我愣了下,上次米楚提起我生日我也没放心上,现在又被提上日程。
这几年,我对时光的认知很模糊,而且我基本上没再过过生日。
但当二十四岁这个年龄突然醒目地摆在我面前时,我内心突然跟受到重创一样,一阵钝重的酸涩。
我跟个傻瓜一样不甘心地问,我这就二十四了?
米楚跟苏扬、虞美人都笑了起来,她说,你以为你跟本少女一样才十七吗?
苏扬也颇感慨,他说,一转眼妹妹已经长大了,二十四,最适合嫁人的年龄啊。
二十四岁嫁人。这几个字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一样,在我脑海炸开了花。
以前,我经常追问陆齐铭,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。
陆齐铭开始只是笑笑,后来他被我追问次数多了,他就认真算了算说,二十四岁吧。
当时我不过才十七岁,所以一算还得等七年我不高兴了。为什么还要等这么多年,你难道就没点儿把我迫切娶回家的念头吗?
陆齐铭解释,我们明年十八岁,高中毕业。然后念四年大学,二十二岁。
我说,法律规定,二十二岁就可以结婚了。
陆齐铭笑了,他揉乱我的头发,特温柔地说,傻瓜,你总得给我两年时间让我攒钱买房买车给你买聘礼啊。
我嘁了一声特不屑,我说,我又不是要嫁给房和车,为什么一定要买了房和车才娶我。
陆齐铭那时挺纵容地看着我在那里噘嘴发脾气,平时他对我什么都妥协,但唯有这件事,他说,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表达爱情的,但我爱你,我希望能娶你,我也希望娶你时,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为你遮风挡雨。
看陆齐铭这么认真,我也就同意了。
那时我没事就看日历,算一下离我结婚还有多少天。
那时我无数次幻想,等我们结婚那天,我一定要向所有人宣布,我嫁给了我十七岁最爱的那个人。我要请我十七岁时所有同学,见证我们的幸福。
又想什么呢?米楚拍了下我,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。
我看着她笑了笑说,我只是瞬间觉得自己老了。以前我觉得二十二岁都是大龄,转眼我都二十四了。
米楚也叹了口气感慨道,别看我整天说自己十七,真正十七的那些小丫头片子看到我张嘴米楚姐,闭嘴米楚姐的,我看着她们脸上的胶原蛋白油光水滑的,就觉得什么岁月如梭,光阴似箭啊。在我看来时间就是皱纹,你不承认它,它就一刀一刀刻你脸上逼你认。
苏扬摸着我的头说,生日好好操办下。
我说不用了。
米楚说那怎么行,我们怎么也得吃顿饭吧,包我身上,我去订桌。
我想了下说,行,那你喊上千寻和蒋言。
米楚说,好。
那天晚上回家路上我骑着机车奔跑时,又忧伤了一会儿,我想起我十八岁成人礼的生日,也是陆齐铭操办的。当时办了两桌,请了我所有最好的朋友。
我一闭上眼,还能想到当时苏冽和葫芦都在那儿热闹非凡的场面。
陆齐铭当时说,等我大学毕业生日也要给我大操办下。
二十二岁,我去了新加坡。
现在二十四了,转眼我和陆齐铭已经认识八年了。
这八年来,我们在一起的岁月不过只有四年,分离了四年。
我突然觉得,上帝是不是给了我对等的时间,四年让我爱,四年让我忘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此后我是不是该开始新生活了。
未完待续。